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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世仁日記之二

最近凌晨安靜多了,住在旁邊的周扒皮也因為收成不好,不會半夜三更辛苦起床去學雞叫了,再說現在佃農們也學勞動法了,工時過長他們就會找村委投訴。周扒皮可不想幹這等倒黴的事情,這樣也好,俺們睡得也踏實。可是今天俺踏實不了,外面天都微微亮了。俺家後院的大槐樹把影子投到了我的窗戶上,俺正對著它數樹影子的窟窿呢。俺在琢磨著今天該怎樣去李白勞家要錢。

 

李白勞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,不像他家表親楊白勞,自從他四年前做小買賣虧本後,一直和俺家有這個帳面上的來往。都是鄉里鄉親的能幫點忙那也是好事,前幾年他基本上是很守時還錢的,俺給了他一個錢莊帳號,每次他付錢後就會吹幾聲號,這俺就明白了該去錢莊拿錢了。可是最近已經有半年沒有吹號了,每次去他家看他他總是會支吾半天才開門。記得那個晚上剛好是吃晚飯的時候,他應了老半天才開門,俺進去,就見他家媳婦和閨女坐在炕頭上看著我,小方桌上擺著一盤豆腐青菜,一盤蘿蔔乾,然後他就赧顏地向我說不好意思,說對不住俺這個大兄弟,還說再延延。可我鼻子對油水敏感,想來很久沒有嘗肉味了,滿屋的肉香,辯起源頭該是他閨女房間裡傳出來的。不過俺想也算了,反正人家說了,就再拖拖吧。想不到這一拖就又是半年了……

 

俺村有個不成文規定,就是上午最好別去人家要錢,說是不吉利。俺很遵守這條規矩,所以一直等到中午匆忙扒了幾口飯才上路。路上還碰到站在田邊長吁短嘆的扒皮兄弟。俺沒有辦法安慰,俺也是自身難保。李白勞不在,他家媳婦翠花很殷勤地接待,泡茶,還遞紙菸。“黃大爺,孩子他爹說了,最近沒有啥錢,你看能不能再延延?”“不行啊,大嫂,俺是急用啊。李大哥啥時候回來啊?俺跟他說說。”“可能要很晚了,那你先等著吧。”說完,翠花就拋下了個冷顏色出院子裡繼續忙乎去了。就這樣,從日中坐到日落,她也沒有進來添茶,俺也就乾坐著。從窗戶中看出去,他家閨女放下書包就被她叫住,在耳朵邊嘀咕了幾句,她閨女又跑出去了。看來是通風報信了,她閨女也許會說:“長江長江,我是黃河,我是黃河,鬼子進村了,鬼子進村了。”以前的地下工作就是這麼做的。這套俺沒有試過不過也聽多了。一會,翠花進來淘米做飯了,俺看苗頭不對,只好起身去問:“白勞嫂子,他大哥啥時候回來啊?”“這死鬼,也不知道跑哪邊去了,現在還沒有回來。他大哥,你看明天再來吧。俺也不知道。”沒轍,還是先走吧,在呆下去會被人說閒話的。她家閨女還沒有回來啊。

 

“明日復明日,明日何其多。”走在路上,我突然來了靈感,於是有了這句以後在村子裡廣為流傳的名言……